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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要看吉尔伽美什王对“外乡人”的态度不冷不热，平时也不会太管，但在这些人踏入乌鲁克的土地的第一时间，他就对他们进行了大致的评估。
那个失忆男子的真正实力不止是“不错”，而是“相当出众”，让他整天种树才是浪费资源。
再加上此人的心理年龄应当比外表年龄大得多，性格也不错，在要么不是人要么年龄小要么不靠谱的外乡人之中，凸显得最为可靠，身份不明的弊端可以忽略，只要确认他不会心生坏心就足够了。
“就是他了，去吧。”
于是，得到了王的命令。
“千手扉间”结束了他热情高涨的种树工，即将转移向下一个工地点。
千手扉间（既然他想这么叫自己，那就先这么叫他）的心中其实有点遗憾。
他跟着乌鲁克民众种了好几天的树，因为能力着实方便，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和大肆称赞，心里着实暖洋洋的。
又因为优秀同志陀先生乐于奉献的牺牲精神太过伟大，男人大受鼓舞，更加卖力地种树，成为了乌鲁克人民自发推选出的种树先锋，还得到了一枚刻成树叶模样的小木雕奖章。
不知道为什么，千手扉间尤其喜欢那枚小奖章。
吸引他注意的是木雕上的小小树叶，仿佛他与树叶之间有着某种割舍不断的深刻联系，埋藏在最深处的被封锁的记忆几欲破封而出。
但最终还是没有突破，男人勉勉强强想起了一点与真正的自己无关的破碎片段，只能暂时搁置，等着顺其自然的发展。
遗憾也只停留在这里，要他离开种树小分队，去照顾——来传话的祭司小姐是这样说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满脸愧疚——当初从土里把他挖出来的褐色头发小哥，千手扉间倒是完全没有意见。
他对那个小哥印象深刻，还在冥冥之中觉得自己似乎对小哥有所亏欠，接到任务，反而觉得有点松了口气。
和他基本上算是同期融入乌鲁克的一号外乡人艾斯就挺羡慕他的，因为艾斯也记得，自己搞的破坏把盖伊气得要死，那件事他还没找到机会道歉呢。
“唉，肯定是我的修炼还不够，不然亮闪闪的王肯定也会让我去帮忙了。”
没有特定的任务，每天流动式奉献力量的年轻人有点感慨。
他当然不是羡慕已经是革命战友的黑长直男人可以得到亮闪闪王的信任，去照顾少年，工量大幅减少（想多了），而是对自己的实力太弱耿耿于怀。
千手扉间看出了艾斯的心思，但没有揭穿，哈哈一笑带过了话题：“你也想向盖伊小哥道歉吗？刚好趁这个机会，和我一起直接去找他？”
艾斯嘀咕：“好像可以，只是直接去找他的话……”
“总觉得我这次又会被他提着锄头狂追出几十条街！”
愧疚是一回事，还要加上之前留下的心理阴影是在有点大，艾斯这么多天都没敢跟盖伊打照面的主要原因就在这里。
千手扉间：“他不会这么斤斤计较的吧，大家都这么说，盖伊小哥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艾斯你……和我，也都不是故意的。”
艾斯（动摇）：“真的吗？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听周围的人这么说……”
千手扉间：“那不就对了吗！放心！”
艾斯：“好！”
“肯定没事——嗯，应该没事！”
“好——等等，应该？”
好像一时之间又有些慌了。
只不过，问题总要解决，不能逃避现实，两个人同行总比一个人去要好。
看着这时没有太多事要忙，艾斯就跟千手扉间一起出发，去城外找盖伊。
他们一路走过了已经平整得多的街道，在走到快要修好的城墙下之前，还路过了挖到城口的一段沟渠。
鱼人们与当地之人的接触果然不多，通常都是自己挖自己的河道，今天也是如此。
奇怪的是，艾斯望着那些长相颇为奇异的鱼人，不知怎么就出神了。
“怎么了？”
千手扉间问。
“唔，我总觉得我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和他们长得挺像的……”
艾斯觉得眼熟，但记忆还是被封锁，跟千手扉间的情况一模一样。
苦恼了一阵，不适合苦恼的年轻人就豪爽地不打算苦恼了，他们两人跟已经混熟了的士兵们打了声招呼，就径直出了城。
“中午好啊！嗯嗯，我们就是去找盖伊的，他现在就在城外的试验田是吧。啊？过去之后，顺便去看一看一早上没见到人的送水小哥在不在吗？没问题！”
目的地相同的支线任务也顺带接了，反正很方便。
据说（因为身体实在太弱所以）全城闻名的送水小哥早上出城去试验田送水，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回来。
士兵们当时是目送着送水小哥顶着水罐，一步一晃地走远的。
他们合理担心，送水小哥是不是在半路上中暑，昏倒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因此才半天没回来。
“只是中暑还没那么严重，要是倒下之后虚脱，又被太阳晒伤，那就糟糕了。”
两人要一路张望有无晕倒在路边的中暑人士，前进的速度稍微有些慢，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然而，等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哇！人还有点多！”
艾斯先惊奇。
但他的第一眼晃到的内容与真实情况有所偏差，这，完全不是“人还有点多”的问题！
这，明显是——
“…………那一天的噩梦难道又要重演了吗？！”
刚刚到场的两人组傻在原地，呆滞地看着比鸡飞狗跳还要热闹一百倍的现场。
又是那个人。
又是那把锄。
又是那块地。
好好的一块田地，竟然被谁谁谁和谁谁谁搞得四分五裂，尘土飞扬，跟被大猫连滚带爬刨过的惨状相差无几。
“——死吧！”
愤怒到冒火的少年一跳八丈高，抡起锄头将两个罪魁祸首追得狼狈逃窜。
……
哦，对了，支线任务要寻找的那个知名送水小哥呢？
没看到他的人，但想跑却没跑得掉的他的确就在这里。
千手扉间和艾斯艰难地结束了呆若木鸡的状态，亲手把他从土里挖了出来。
“你，你……你还好吗？”
——哪只眼睛能看到我很好？
该名送水小哥本来应该这么说。
但他没有，将这句话咽下去的同时，几乎咬碎了牙。
“我很好。”
“……不要勉强啊。”
“没有勉强。”
“真的不要勉强啊。”
“我没有。”
“你有——笑得比世界末日来临还要危险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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