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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这话时,那种千年世家高高在上的骄贵之气,那种居高临下俯视的眼神,那种看似平淡,却有着太多蔑视和估且容忍的态度,却生生地流露出来。
现场静默。
于四下连呼吸声也被压抑的气氛中,姜宓似是听明白了。她愕然地朝着卢老夫人看了一眼,转头,她又瞟向了正朝着这边指指点点而来的贵女们。想了想,姜宓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只见她再次朝着卢老夫人福了福,态度极是恭谨,极是慎重认真地回复她道:“老夫人有所不知,这世间的事,当一分为二来看。”
她居然还想反驳,一个个望族夫人转头朝着姜宓盯来,她们肃穆的脸上,自带着一种高贵者对下位者的轻视。
姜宓睁大那双憨灵认真的眼,续道:“正常的情况下,自是如老夫人所说的那样。可这个规则通常不适用于掌握权利的人。”
她似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道:“阿宓以为,等到了天下太平时,以阿宓立下的功迹,便是因为女子身不能封侯,阿宓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未必会逊色于各家嫡郎君。”
安静
四下是全然的安静
她这话简直就是说,范阳卢氏的卢亘立的功劳最大,以后也顶多与她的地位相当
这话简直是狠狠扇了卢老夫人一个耳光
最可恶的是,这个姜氏回话时的态度是那么的诚挚,而且她这种诚挚,完全是对事不对人,如书呆子讨论道理时的诚挚一模一样
瞬时,卢老夫人一张脸涨得紫红
就在她张开口喘气,一侧的几位老夫人同时脸色发青忍不住要发怒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最近风头极盛,俨然是范阳卢氏的主心骨的卢亘过来了。
卢亘风度翩翩而来,他高贵俊雅的脸上带着笑,在离众女还有几十步时,他站住了脚,远远朝着众老夫人了一揖后,卢亘转向姜宓,含着笑声音温柔蕴藉地唤道:“夫人怎么往这边来了诸家郎君议事时发现夫人不在,差在下来找呢。”
他态度恭敬,语气亲昵,那态度,已完全把姜宓当成了和他地位并肩的同道中人。
卢亘这话一出,四下再次一静。
见到这里安静得过份,卢亘抬眼看来,转眼,他含着笑再次走近。来到众老夫人面前,他一一见过礼后,转向姜宓笑道:“姜夫人,咱们走吧,让他们等得太久可是要罚杯的。”
刷的一下,卢老夫人脸色青黑青黑的了她木着一张脸,忍了忍,温和又威严地对着卢亘说道:“亘儿这是什么话姜氏一个妇人,不在这里要到哪里去”说到这里,她威严的微闭双眼,淡淡又道:“亘儿刚才那样对一个夫人说话,有些失礼。”
卢亘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他挑了挑眉,温和地回道:“祖母有所不知,别的妇人也就罢了,可姜夫人她是不一样的,便是陛下也看重她。”
卢亘一副把卢老夫人当成内宅老妇,不知外面事的态度说着这话,却不知道,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生生击得卢老夫人几欲吐血
姜宓这个书呆惯了的人,也不是特别明白这些夫人们在想什么。她挺友好的朝着卢老夫人等人笑了笑后,转过头,朝着卢亘说道:“那我们过去吧。”
“夫人请。”
两人并肩而行,一边走,卢亘的声音还一边传来,“这次征契丹夫人没能同行,王朝他们深以为撼呢。”
姜宓的轻笑声传来,“你们还真把我当吉祥物啊”
卢亘也笑了,“那是自然,上次征南唐,要不是夫人提到了阳山河,哪里会有后来的事王兄他们刚才还在说,要是夫人这次征契丹也同行了,再提到一个阳山河阴山河什么的,他们可不就立功了”
他这话说得有趣,姜宓忍不住格格笑了一声,她笑声清脆,美丽得过份的脸蛋在阳光下有种异常的清澈,卢亘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竟是对崔子轩生了些许妒忌。
这两人说说笑笑并肩离去,说的话也没有刻意掩饰,一时之间,卢老夫人只觉得像是一记又一记的耳光给打到了自家脸上,竟是胸涨得一口血都涌到了嗓子口了而旁边的各家夫人,也是第一次察觉到,在卢亘这样的世家掌实权的郎君眼中,她们这些普通的妇人,只怕真不能与姜氏相提并论。本来,这些夫人便因自家女儿之事对姜宓无法释怀,现在亲眼看到她在众丈夫心中的地位,一时之间,竟是一个个青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了。
远远的,看到姜宓过来,众世家子朝着她遥遥便是一礼,这些人风度极佳,这行起礼来也是好看得很。王朝更是远远便叫道:“夫人刚才去哪儿了你不在这里,咱们很多事情谈论不下去啊。”
王朝这个性格外放,说话也是夸张惯了,他在那里哇哇大叫,崔信等人却只是含着笑朝着这边望来,直到姜宓过去了,他们才朝着姜宓围了上去。
一行人风度翩翩的朝着湖中亭台走去,那亭台的四周,被百来个护卫守得密不透风的,亭台中,崔子轩负着手在那里与李宗楠讨论着一副地图,看到姜宓过来,他们都是脸上含笑,在姜宓走近时,李宗楠还向她行了一礼,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众女面面相觑。于僵滞的气氛中,一个世家少女带着几分天真的愤怒声传来,“宗楠哥怎么能这样刚才我要到亭子中去,他还命令那些护卫们赶我呢,怎么偏对那姜氏那般尊重”
第二百三十七章向姜宓求助
范阳卢氏的这次宴会,在热热闹闹中落了幕。
宴会结束后姜宓并没有马上回到宅子,为了马上就要到来的后周和后蜀之战,世家子们摩拳擦掌兴致高昂,而被他们奉为吉祥物的姜宓自然没能闲着。
就在姜宓日日夜夜跟在崔子轩身后,与众子弟商讨后蜀山川地形以及攻打方式时,她不知道的是,因为范阳卢氏的这次宴会,姜宓在世家女的圈子里也是名声大噪。
若说老一辈还对姜宓不光彩的出身来历耿耿于怀,那在战乱中长大的年轻一代中,却已没有了自家长辈那种天下唯有我等最高贵,余者都低贱不值一提的偏见,她们经历了太多的朝不保夕,骨子里已信奉强者为王,而且对于强者,她们还有一种微妙的推崇心里。
而姜宓这个人,美丽,强大,最重要的是,她还神秘,这样一个女人,她的过往光是说书都可以说上两天,再加上自家强大又了不起的嫡兄们都对她赞赏有加,这让世家女们如何不好奇
这阵子,崔子映忙于赴宴。
做为博陵崔氏的嫡女,崔子轩的亲妹妹,崔子映在世家中是很受欢迎的,再加上她的性格也是讨人喜欢的类型,所以那些世家女的大小宴会,都喜欢邀请她参加。
这一天,崔子映刚刚来到陕西李氏的别院醉湖阁,便听到里面传来了隐隐的嘤泣声。
崔子映停下蹦蹦跳跳的脚步,回过头来小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跟在崔子映身后的,是王朝的嫡亲妹妹王应雪,王应雪向来是个稳重贤淑的性子,在闺秀中颇有影响力,许多崔子映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
王应雪蹙了蹙眉,她轻轻扯着崔子映的衣袖离开,走到偏静处,王应雪轻叹了一声,说道:“还能有什么事定是叫那些暴发户气着了。”
王应雪一说出“暴发户”三个字,崔子映便明白了。因为这阵子大梁城里的女眷们,闹得最凶的便是跟着柴荣贫寒起家的将领家眷与世家女之争。
按说,以世家女们的性格,这争持应该是起不来的。可奈何如今的大梁城,五姓七望的贵女尽聚于此,而贵女们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世家们如今已凝聚成了一团,彼此联姻自是不可避免,可有一些女儿家多的,总免不了想着,在新的一朝里,尽量笼络更多的寒门将领,于是,他们便有了与寒门联姻的初步想法。
本来,这也无可厚非,问题是,寒门出身的将领虽多,才貌品行出类拔萃的,左右不过那十来个,而那十来个,早就有同样寒门出身的将领家的女儿盯上了。
这狼少肉多,问题便来了。本来,世家出于矜持,寒门出身的将领最优秀,如果订了婚的他们自然是不屑去争夺,可那些没有定婚的,他们也没有必要退让啊。可这一不退让,那问题就出来了,有些个早有议亲的意思的,或者被女方单方面看上的,在寒门将女和世家女的选择中,那是一个个毫不犹豫的偏向了世家女。毕竟,两家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言行举止或嫁妆助力,都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啊。
如一石姓将领的女儿,刚刚与一寒门将领提上了婚事,正要落定呢,那将领转眼看到了一世家女,竟是神颠魂倒了,便迫不及待地拒绝了婚事,跑到世家女那里献殷勤了。
这样的事一多,渐渐的,寒门将女与世家女便渐渐形成势不两立之势,里面那啼哭的贵女,就是被一寒门将女粗俗恶心的话给羞辱到了。
王应雪稍稍说了说,便皱眉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是怕她们,只是天下大局末定,父兄们操心天下事还操心不过来呢,我们实在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们添麻烦。”
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崔子映点了点头,两女相对嗟叹了几句,崔子映想起一事,便问道:“那明天太子妃设宴,应雪姐还去么”
王应雪苦笑道:“虽然明知道去了又会受气,可又不得不去。”
太子妃举行的宴会,那是寒门将女的主场,她们这些世家女去了肯定落不得好,所以王应雪有此感慨。
崔子映说道:“反正我哥早就与柴宗训闹翻了,我才不去呢。”
王应雪道:“你自是可以如此。”
两女说说笑笑,这一天的宴会也就结束了。
第二天,崔子映当真没有去参加太子妃的宴会。
当她知道宴会中出了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崔子映得了消息,当下便会同了崔五夫人,急急赶向了太子府。
刚刚来到了太子府门口,崔子映便听到前面闹哄哄的,她翻身下车,急急赶去,一入大门,便看到太子柴宗训一边漫不经心的接过婢女递上来的外袍披上,一边对着同样身披太子外袍,头发上身上尽皆湿淋淋的三家嫡女说道:“行,你们就先回去准备,过几日孤自会派人前来迎娶。”
什么迎娶
崔子映一惊,她急急转头看去,却分别看到了太原王氏的嫡女王应雪,陕西李氏的嫡女李辉珠,荥阳郑氏府上充当嫡女养的唯一庶女郑雅静那狼狈不堪的模样。
这三个少女,任哪一个都被自家家族如珠似地捧着,都是千娇百养的长大,本身也极是优秀,可以说,任哪一个都是美貌动人,高贵不凡的贵女中的贵女
可她们此刻却极狼狈,她们浑身湿淋淋的,头发上还沾有水草,身上披着有太子标志的男式外袍,显然刚被人从水中捞起。而捞起她们的人,不用看就是太子了。
崔子映一时也想不明白三女带了不少婢妇护卫,怎么轮到太子一人救三个,可她光与她们目光一对视,便看到了三女眼中那被严重羞辱后的无力和愤恨
柴宗训显然也察觉到了她们的愤恨,他下巴一抬,阴森森地喝道:“怎么,我堂堂一朝太子,就纳不得区区你们几个世家女”说到这里,他衣袖一拂,阴森森又道:“你们若是聪明的,就回去好好备嫁。若多带一些嫁妆过来,孤也许还宠你们个三天五天,不然的话”他的话没有说完,可那恶意,却让人牙齿发颤
崔子映直气得全身发抖。
生怕她出声,崔五夫人连忙紧紧地扣住了崔子映。幸好这时,柴荣训被寒风一吹,湿淋淋地打了一个寒颤,向来惜命的他连忙手一挥,率着手下前呼后俯的走了。
柴宗训一走,崔子映便急声说道:“三位姐姐,上我的马车。”
三女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也就跟着崔子映上了她的马车。
一上马车,崔子映便急急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崔五夫人忙着煮酒给三女暖身,三女中,最是稳重的王应雪努力的让自己冷静过来后,颤声开口道:“是我们疏忽了,中了那些寒门女的奸计。”
却原来,她们入宴后不久,便在与寒门将女的冲突中衣裙被打湿,而在厢房换衣时,那厢房竟被陌生男子闯入,她们急急逃出,追逐中,她们被推入了池塘中,恰好这时柴宗训来了,柴宗训让人赶走她们的婢妇护卫,自己跳入池塘捞起了她们三人,然后便是崔子映看到的了。
王应雪直是气得哆嗦,她颤声道:“不管是阴谋阳谋,我们都不太怕,可我们没有想到,那些人是纯粹的下。那柴宗训,竟让人扣住我们的护卫让他们无法来救我们,然后他又让他自己的人守在四周,再然后他跳下池塘救我们。我们刚一救出,他那些下人又大呼小叫的引来所有人围观。再然后,柴宗训便说要对我们负责”
王应雪刚说完,郑雅静便苍白着一张脸绝望地说道:“我是不会嫁那等小人的,要嫁柴宗训做妾,我宁可死”
李辉珠则说道:“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我们去求兄长和父亲他们做主。”
王应雪却想得更多,她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在几女的目光中,她颤抖的,虚弱地说道:“没用的没用的家族刚刚搬到大梁,在陛下面前,我们三家还寸功未立,这个时候与太子硬拼,明显不是明智之举”她绝望地说道:“我能想到这些,父兄们也能想到这些,所以,没用的”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自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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